仙母种情录-第10章 笑靥逢悲
淫妻日常
1 年前

晨风轻拂楚阳县城,薄雾似纱笼罩街巷,拂香苑中一缕茶香袅袅,混杂着庭院中桂花的清甜,教人神清气爽。 昨夜与娘亲一番缠绵欢好,囚龙锁与房中术尽展,一番灵肉交融,温柔乡中欲仙欲死,囚龙锁虽勉强固守元阳,然终究耗损甚巨,甫一起身便觉肾脉隐隐刺痛,也略有些四肢酸软,头昏目眩。 念及此,我不由忆起昨夜娘亲的仙姿,檀口服侍的柔情、月臀迎合的妩媚、蜜穴缠箍的极乐,教我心动神摇,面上微热,忙摇首驱散绮念。 枕边仙踪匿形,但我实无忧虑,只因娘亲早已在嬷嬷醒来前向我道过别,但我彼时浑身酸软,仍在榻上缠绵许久才放仙子离开,心中苦笑恐怕还需早登先天才是正道,倚在绣榻上良久,方才强撑精神漱洗。 方才漱洗毕,我尚未更衣,便闻院外一串清脆笑声,似珠玉相击,带着几分促狭,直往正堂奔去。 那娇俏声先是见礼,而后急不可耐地询问道:“婉君见过谢仙子,二哥呢。” 娘亲与来人对答,声如天籁,清冷中不乏温柔:“婉君来了,子霄在西厢房呢。” 我才听得两人对答,便闻一阵轻巧脚步声,毋庸置疑是沈婉君不顾礼数直冲我西厢而来了。 “二哥!快出来,婉君来讨生辰礼物喽!” 我只得赶忙合上外衣,还来不及细系好襟带,门扉已“吱呀”轻响,一道鹅黄身影如春燕掠入,正是沈婉君。 她的乌发以碧玉簪轻挽,垂下几缕青丝,衬得那张俏脸灵动如画,杏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笑意。 鹅黄罗裙随风轻曳,裙摆绣着几朵淡雅兰花,手中提着一只雕花食盒,散发淡淡桂花香,带来一阵清风。 “婉君,你怎地一大早便来闹腾?”我坐在桌前以掩饰不雅,揉着额角,强打精神,苦笑不已,“也不怕扰了旁人清梦。” “哼!二哥还敢说!昨日你也不来寻我,刑场那般热闹,赵知县丑态百出,害我只能听爹爹念叨!” 沈家丫头嘟着小嘴,佯装嗔怒,随即将食盒往桌上一放,双手叉腰,脆声道,“前日婉君生辰没收到二哥贺礼,今日特来找二哥讨礼物,快快收拾,随我去集市逛逛!” 生辰? 我心下一动,暗道这丫头果真会挑时候,眼下我元阳未复,肾脉刺痛偶如针扎,哪能陪她逛上大街小巷,虽有元炁调息滋抚,但一时间也难缓解疲惫。 我欲婉言相拒,抬眼望去,沈婉君正瞪着杏眼,偏那嘴角却掩不住笑意,教人哭笑不得。 她毫不客气的促狭模样,似极了自幼时便与我争糖人的顽皮玩伴,虽明知我与她并无此等交情,但仍教我心头一暖。 “霄儿,既是婉君生辰,你便陪她走走,也好散散心。” 清冷如天籁的声音自房外传来,娘亲一袭素白纱裙,步履轻盈,宛若天仙下凡。 她美目流转,扫了沈婉君一眼,柔声道,“不过,城中余波未平,你们二人须得小心。” 说罢,仙子自袖中取出几锭银两,递与爱子,温声道:“拿去,莫让婉君空手而归。霄儿,也记得莫要贪玩。” 贪玩? 我向娘亲投去无奈的眼光,却见仙子眼眸中微带促狭,只得心中念叨微辞,娘亲明知孩儿元阳未复,哪有心思贪玩? 但娘亲已然发话,我也不好推辞,只得应道:“孩儿遵命。” “谢仙子真好!婉君定会看好二哥,不让他惹是生非!”沈婉君也未能给我拒绝的机会,笑嘻嘻地接话,飞快拉住我的手臂,催促不已,“快走快走,集市可热闹了!” 我这会儿衣襟未系,边幅未修,却怎能是个能出世的模样? “婉君莫急,待我整饬形容一二。”于是开口劝道,一边整理衣物。 她眼珠一转,却眯着眼道:“瞧你这无精打采的模样,二哥昨夜定是熬到三更半夜了,走快些,晒晒太阳补补气!” 无心之言却似另有所指,我轻咳一声,心虚偏头,系好衣襟,望向娘亲,见她螓首微颔,眼中尽是宠溺与温柔,这才心下稍定。 虽然昨夜娘亲以檀口服侍,月臀轻抬,蜜穴缠箍,教我欲仙欲死,虽说至今思之犹觉心动,却也元阳泄尽、肾关酸痛,若能休息半日那自然是极好的。 无奈娘亲已然做主替我应下这门差事,只得强撑精神,随沈俏丫头出了拂香苑。 被婉君拉着袖子走过两三个街道,集市喧嚣扑面而来,摊贩吆喝此起彼伏,豆浆油条的香气混杂着胭脂水粉的甜腻,教我精神稍振。 街巷两侧,旌旗招展,行人川流不息,孩童追逐嬉戏,妇人低声讨价,热闹非凡。 沈婉君如脱笼之鸟,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左瞧玉佩,右摸绸缎,嘴里叽叽喳喳,片刻不闲。 “二哥,这支簪子如何?是不是很衬我?”婉君从一处首饰摊上拿起一支镶嵌珍珠的银簪,往发髻比划,笑得如花绽放。 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得那双杏眼熠熠生辉,似有清泉流转。 我瞧她那副得意模样,忍不住打趣:“簪子倒是不错,可惜戴在你这丫头头上,怕是白糟蹋了珍珠。” “哼!二哥就会欺负人!”沈婉君气鼓鼓地瞪我,随即眼珠一转,忽地将簪子塞到我手中,娇声道,“那你说不好看,便给婉君买一支更好的!这可是生辰礼物,二哥不许赖账!” 我哭笑不得,只得依她,陪她在摊前挑拣。 摊主是个笑眯眯的中年妇人,见我们有说有笑,面带喜色道:“小郎君好福气,这般俊俏的妹子,买支簪子可得用心!” 沈家妮子俏脸一红,羞啐一口道:“胡说什么!这是我哥!”说罢,她扔下簪子,拉着我飞快跑开,留下摊主一脸茫然。 我本知婉君对我心意,本欲反驳那生意人的一番乱点鸳鸯谱,奈何被这妮子羞恼地拖开,见那妇人也在懊悔似地跺脚,却也一时不便再返回去驳斥,否则倒显得斤斤计较。 沈丫头跺着脚,拉着我在街上横冲直撞了一阵,引得行人频频侧目,我好言相劝她才停下,却没消停一会儿,她便从一处糖人摊前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我一串,促狭道:“二哥,这糖葫芦甜不甜?来,尝一口!” 我正要推辞,她却趁我不备,将一颗红彤彤的山楂塞进我口中,甜腻的糖衣裹着酸甜山楂,教我眉头一皱。 沈婉君拍手娇笑:“哈哈,二哥眉头怎么皱了?莫非是不爱吃甜口的?” 我瞪她一眼,嚼着糖葫芦,佯怒道:“再闹,我可不管你这生辰了。”心下却暗笑,这丫头顽皮得紧,偏又天真可爱,教人怒不得怨不得。 “别别别,二哥,婉君错了,婉君不说话了。” 这妮子吐了吐舌头便又自顾自往前方琳琅满目之处而去,口称知错却好似浑不在意,我只得无奈跟上。 集市日上三竿,喧嚣更盛,彩旗随风猎猎,街巷人潮如织。我随沈婉君穿梭摊肆商铺,手上已多了两包胭脂、一支采素玉簪。 沈婉君边走边啃着糖葫芦,俏脸上俱是满足,阳光炽烈,映得她鹅黄裙摆如春花摇曳,杏眼中笑意盈盈。 “二哥,这香囊好看吗?给冰魄仙子带一只回去如何?”沈婉君忽然顿足停在一处绣肆,指着一个绣着云水的丝囊,脆声道。 丝囊做工精致,针线细密,鸳鸯栩栩如生,散发出淡淡檀香。 我心下却暗思,娘亲的仙姿,佩此香囊,定如天仙更添清韵,于是点头笑道:“不错,娘亲定会喜欢。” 我掏出银两买下,沈俏丫头得意一笑,拍手道:“二哥,婉君的眼光好吧!” “是是是,多亏婉君慧眼如炬识得珍宝。” 若是只我一人,恐怕万万想不到买上一只香囊送作礼物,这份情却是必须要承的,不觉用上这妮子的口吻,揉了揉婉君的头顶以作谢意。 仙子虽不甚爱这些奢华外物,但这毕竟是我与婉君的心意,想来不会拒绝,况且我与娘亲有夫妻之实、合体之缘,彼此哪怕送出鹅毛那也是礼轻情意重。 被我抚顶的婉君却是飞快地后跳半步,龇着小虎牙,气鼓鼓道:“二哥不许摸人家的头顶,会长不高的。” 这倒是教我一愣,苦笑不得道:“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 “你管我,嘻嘻。” 婉君做了个鬼脸,便笑嘻嘻地继续逛这街市去了,行至一处茶肆,她忽地停下,扯着我衣角脆声道:“二哥,歇歇脚吧,婉君请你喝茶。” 左右我也行得有些乏了,便随这妮子进去坐坐歇歇,却见她入座后点了一壶碧螺春,端起茶盏饮了一小口,好奇打量道:“二哥瞧你这无精打采的模样,定是走累了,可你不是练出了内炁的武人么,怎会如此?” 我心下暗自叫苦,昨夜娘亲的温柔服侍教我元阳耗损,尚未尽复。眼下又强打精神陪着妮子游街逛市,岂能不无精打采? “你这妮子,这一会儿工夫,这条街都逛了三遍了,哪个受得住?” 个中缘由不好细说,只得瞪眼反口相诘,却又不免心虚。 闻言,沈婉君吐了吐舌头:“倒是婉君只顾玩意,疏忽了二哥,我哥也是怕这差使来着。” 知道自己已然糊弄过去,我老神在在地啜了一口清茶,茶香清冽,稍缓疲惫,改口调笑道:“婉君,你这生辰可谓‘大张旗鼓’,怕是要把这街上扫荡个精光了。” 沈俏丫头笑得花枝乱颤:“二哥倒会打趣我,只是我纵有这心力,二哥也无这财力呀。” 瞧着她挤眉弄眼,我却只能无奈点头,暗道这丫头真是个跳脱性子,偏生句句又戳中要害,若是个对家,那恐怕当真不好相与。 茶肆清香袅袅,街巷喧嚣不断,我与沈婉君说笑间,时光飞逝。 饮完一壶,她似被一处热闹吸引,忽地起身,拉着我到一处杂耍摊,围了不少人,脆声道:“二哥,快看!那人会吞剑!” 我随她挤入人群,见一街头艺人正表演吞剑,剑光闪烁,引得人群惊呼。 沈婉君拍手叫好,却又回头问道:“二哥,你武功那么高,会不会吞剑?” 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猜法?我哭笑不得,微瞪一眼,故意吓唬道:“我若会吞剑,第一个拿你的‘薄幸’试试!” 沈婉君似乎真怕我拿她的爱剑开刀,双手捂住腰间细剑,退开几步,转着眼珠子警惕道:“二哥可不许拿我的宝剑做吃食,最多婉君再买一串糖葫芦给你便是。” 这古灵精怪的逆子总归被我抓住把柄,不由心下大快,哈哈笑道:“谁能拿那铁器果腹呀?二哥逗你玩呢。” “二哥戏弄婉君,真坏。” 婉君这才杏眼一愣,接着粉拳便往我怀里扑来,眼下元炁运转数个周天,气血得了滋补,腰眼酸麻已好了大半,我岂能生受,于是两人一追一逃起来,玩闹起来,却是不知到了何处巷弄。 眼见四下并非眼熟之所,我赶忙告饶:“好啦,婉君,该回去了,师叔怕是想你得紧了。” 身后紧追的沈婉君略带喘吁,露出两颗亮晶晶的虎牙,装腔作势地步步紧逼:“二哥休要顾左右而言他,眼下便是当今天子来了,你也须得吃我两拳再作讨论。” 我心道这丫头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眼下日已中移,再不打道回府有伤她闺中清誉,于是无可奈何地摇头,正打算受了她那两记不痛不痒的捶打,哄她回家早早歇息才是上策,却忽觉背后一凛,心头警钟大作,回头按在含章剑上,沉声喝道:“何人在此隐伏?” 婉君闻言,也立时收起顽皮之色,与我齐身而立,杏眼微眯,薄幸剑柄已然扣在指间,鹅黄裙摆随风轻动。 不经意间来此,方才还未觉有异,眼下细看,巷口似有阴风阵阵,尘土轻扬,集市的喧嚣渐远,教人毛骨悚然。 “二哥,你觉察到什么了?” 虽说我灵机一动察觉到寒意,但到底并非先天高手,只是莫名的感应,并无十分把握,正自心下犯嘀咕。 思来想去,正要开口让婉君先行避让锋芒,两个武服浪人突自巷角闪出,拦住去路。 一人手持长刀,面容粗犷,摇头叹道:“小兄弟倒有几分机敏,不过还是陪我们走一趟。” 他的刀锋泛着寒光,气息沉稳,似有几分武艺,另一人持铁棍,目光淫邪,挥棍一抖,带起呼啸风声,嘿嘿吓道:“这小娘子生得俊俏,定能讨主子欢心!” 闻言,我心下怒火腾起,我确信自己与他们素不相识,更是无仇无怨,他们却不由分说已有加害之意。 此情此景再多费口舌也是枉然,倒不如拿下他们问个仔细,于是二话不说,冷哼一声便矮身冲去。 只见含章剑光一闪,我飞身直取持刀浪人胸口,剑势凌厉,迅疾无伦,剑锋带起破空之声,好似蛟龙清鸣。 那浪人眼中一惊,连忙挥刀格挡,刀势虽然刚猛有力,却被我剑意占得先机,含章剑本就削铁如泥,眼下在内炁加持之下,剑锋更是势若奔雷,甫一相交将他手中长刀斩作两截,便如吹毛断发般不费吹灰之力。 他再欲扭转乾坤已是追悔不及,我趁势飞身一踢,踹中他胸口,浪人闷哼撞墙,一时半会儿再难理顺气息。 沈婉君也不遑多让,娇叱道:“大胆贼人,敢在本小姐面前撒野!”她手腕一翻,薄幸蜿蜒如丝,飞向持棍浪人。 那人挥棍抵挡,势沉力大,奈何婉君身姿灵活,薄幸柔韧更似无形,只一个照面便被割破了双手脉门,再握不住手中武器,跪倒在地,双手紧贴身侧以阻血流,瑟瑟发抖。 不过一个照面,两个浪人便被制服,一个跪倒在地,一个面如土色。 我剑锋抵住持棍浪人咽喉,冷声道:“你们埋伏于暗巷,意欲何为?” 那人看来似乎受制于剧痛不得余力开口,但眼中精光分明在与另一名同党交流,想必定非好心。 我一思忖,左右他们恶意再先,也不愿多说,于是剑锋微颤,缓缓划破他脖颈皮肤,便欲一剑结果此人。 那剑下浪人见我似是杀伐果断心生惊惧,于是仰头稍稍避开剑锋,颤声求饶:“小爷饶命!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奉命抓些年轻男女,送到城外山谷……” 言辞未尽,他咽了口唾沫,目光闪烁,似在犹豫不决。 我心下一凛,山谷?莫非有人在彼隐蔽之处行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山谷在何处?何人指使?”我剑锋微压,寒光逼得他冷汗涔涔。 沈婉君在旁娇叱道:“快说!再敢吞吐,我二哥的剑可不长眼!” 浪人吓得一哆嗦,急切道:“我真不知主子是谁!只让我们将人送去,前日已抓了两对情侣……我只听见谷中哀嚎悲凄惨切……似在被他们虐杀取乐……”他声音渐低,眼中闪过惧色。 虐杀?如此禽兽,怎配为人! 闻此惊骇之言,我胸中怒火腾起,圣心如刀,割得我心神欲碎。 “畜生!” 我咬牙喝道,剑锋欲刺那人心口,却被沈婉君拉住,她眼中闪过果敢,薄幸收回腰间,警觉地扫视四周,低声道:“二哥冷静,先问清楚地方,无辜之人或还可救。” 婉君所言不无道理,我这才强压杀意,寒声喝问:“那山谷在何处?如何行事?” 持棍浪人颤声道:“山谷在城县西北,约莫十里,入口隐于杂草间……我们只负责送人,向来是到了谷口便有人接应……主子从不露面,只知是个大人物……” 他瞥了持刀浪人一眼,似在求助,后者却闭目后仰,毫无动静。 持棍浪人似丢了主心骨,连珠炮似地供认不讳:“小爷,小姐,饶命!接应的是个持枪男子,武艺高强,我们不敢细看!谷中……谷中似有七八个武林中人守着,还有个……个男生女相的头领,性情古怪得很……” 此事竟有首恶,定要教他得偿报应,我沉声道:“带路!若敢耍花样,定叫你们尸骨无存!”我收剑归鞘,真气暗运,警觉二人神色。 沈婉君在旁低声道:“二哥,若他所言不虚,那为首的怪人能使唤得这许多武林中人,怕不是简单之辈,咱们单枪匹马而去定有凶险,是否要回去请仙子和我爹爹?” 沈婉君的眼中闪过担忧,面上虽有惧意,眼中却无退缩,足见承继了沈师叔仁义为先的侠风,面临险境也思虑周全。 “我辈既知恶行,焉能退缩?婉君考虑得周到,但……不必如此。” 虽然圣心扰我思绪,但有些事我心中已有把握,并非逞匹夫之勇,况且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天人共诛,我焉能坐视? 我紧握手中含章,紧逼那胆小求生的恶贼同党,教他略作包扎后便在前头引路,而那沉默不语的武者,似乎并无反抗之心,被我封住脉门后亦步亦趋地紧随在后。 我忍着万分恶心,作勾肩搭背之状,实则一手虚按他后心,只须他有异动,元炁一吐便能教他魂归九天,警告道:“别耍什么花样,老实带我去那山谷中。” 两个浪人对视一眼,知无退路,颤巍巍地引着我们出城。 集市的喧嚣渐远,城门已在望,守城的禁军见我们四人略有疑惑,却未阻拦。出城后,便卸掉二人用以转运无辜之人的车辕,纵马疾驰。 阳光炽烈,田野间麦浪起伏,偶有农夫挑担而过,望见我们一行,皆避之不及,我亦无心他顾,胸口似有烈火,惟愿早些到那血腥之地,或能救下一二无辜。 行至城外五里,山林渐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空气中竟隐隐透着一丝腥气,我深吸一口气,不愿去想那最坏的未来。 我挟持那浪人下马,后者指着前方一条羊肠小道,颤声道:“小爷,山谷入口就在前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恐惧,似不愿前行,我冷哼一声,剑锋轻点他后背,沉声道:“继续走!” 我真气运转,警觉四周,沈婉君早将那沉默的武人捆在一旁,凑上前来担忧道:“二哥,前方血腥味越来越重,恐怕……” “一帮禽兽……” 我咬牙切齿地点头,强压怒火,含章剑意暗凝,步履沉稳。 行至小道尽头,杂草丛生,掩着一处幽深谷口,谷中隐隐传来低泣之声,夹杂着风声,教人毛骨悚然。 那浪人瘫软在地,颤声道:“小爷……我……我不敢再进了……” 我并不言语,提剑刺在他背心,挟持上前,拨开掩映的枝叶,踏入谷中,沈婉君紧随其后,鹅黄裙摆轻曳。 却只见到谷中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乱石堆中,数具残破尸骸散落,血迹干涸,似苔藓一般攀在碎石上,散发刺鼻腥气。 两对年轻男女被铁链锁于巨石,衣衫褴褛,满身鞭痕,气息微弱,似已不支。 一名阴柔男子立于谷中,身着锦袍,眉眼如画,男生女相,唇角噙着一抹享受至极的诡笑,他那面容却似与某位故人有三分相似,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面善之人。 锦袍男子身旁,一持枪武者默然站立,长枪斜指地面,气息如渊,身如苍松,一眼便知并非寻常高手,却是低眉垂眼,不知是不忍还是不看瞧这地狱般的惨状。 谷地外围,七个执刀剑棍棒的武者个个面带讥笑轻松,四下分散守候,虽不似那持枪武者渊渟岳峙,但也气息沉稳,瞧来并非三流俗手。 眼前景象惨绝人寰,圣心炽如烈火烹油,但我却出奇的冷静,含章如吹毛断发般斩下带路之人的首级,将他的头颅掷于乱石,步履沉重地踏入他们眼中,环顾那些恶人,声如寒冰:“禽兽不如之辈,今日定教你们身首异处。” 正在欣赏惨状的阴柔男子闻言转头,只见他容貌极似女相,若论美貌更胜风月场中的花魁,明明是男儿,却涂丹染蔻,妆胭画脂,瞧见我们二人似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感动的事迹,流泪拊掌道:“好一个英雄少年,好一对同命侠侣,世所罕见,真叫人心生敬佩……左右与本宫拿下,本宫要亲手炮制。” 他的锦袍随风轻动,涕泗横流地欣喜而笑,却似胡言乱语般前后矛盾,但那外围的七八人却似司空见惯般耸肩叹气,缓缓围将上来。 沈婉君先行发难,柳眉倒竖,娇叱道:“二哥,先救人!” 她身形如燕,银针连发,射向外围两名刀客。那二人挥刀格挡,刀光如练,却未能全数格开,动作一滞,闷哼退后。 我飞身而上,含章舞动如虹,剑光连闪,斩向一名棍棒武者。 那武者棍法刚猛,迎面砸来,带起呼啸风声。 我侧身避开,剑锋自他肋下划过,血光迸现。 武者惨叫倒地,我不作停留,剑意再起,直取另一名剑客。 剑客身法诡异,剑招阴毒,刺向我腰间。 我以含章剑格挡,元炁凝实,震得他长剑偏斜,顺势一掌拍出,击中他胸口。 剑客吐血飞退,我正欲追上刺穿他肩胛,第三名刀客自侧前方杀来,我只得格开他的刀光,先退几步再做打算。 谷中其余武者纷纷围上,阴柔男子唇角笑意更深,泪水如帘,似在欣赏一场好戏。 持枪武者低眉冷眼,一动不动,枪尖微颤,气息如渊,教人心悸。 我心下暗凛,知此人武艺不凡,纵使解决了眼前这七个助纣为虐之徒,恐怕对上那枪客也是难以速战速决。 沈婉君也退至我左右,眼中满是担忧,薄幸扣在虎口,随时待发,低声道:“二哥,这些人配合默契,怕是武林老手。你脸色不好,我们要不先回去求援兵,再来惩戒这些宵小。” 我摇头沉声道:“见恶于眼前,焉能退缩?若此时知难而退,难保不教他们隐匿,届时遗祸无穷,岂非我之过也?” 我深吸一口气,提剑上前,正要再战,忽觉一股清冷气息自谷口涌来,宛若冰雪降临,瞬间笼罩全场。 一阵香风袭来,却见一名姿容绝世的仙子翩然而至,神貌更非世人可比,一袭素白纱裙随风轻舞,仙姿圣洁如天女降世,一股精纯的冰雪元炁自她周身散开,教谷中风声骤停,更有森森寒意笼罩上空。 “娘亲!”我心下一松,知救兵已至。 只见娘亲美目微寒,扫过谷中众人,玉手轻抬,冰雪元炁如潮涌出,外围武者纷纷僵立,眼下正值酷暑,他们脚下却有肉眼可见的冰晶缓缓凝结,好似冰蛇缠足,动弹不得。 阴柔男子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忌惮,虽无法开口,却并无什么贪生怕死之色。 持枪武者目光更是惊骇非凡,浑身隐隐微颤,似在竭力挣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一时间,谷中场面急转直下,他们眨眼间便成束手就擒之辈。 这般情形我心知肚明,毕竟曾二度亲身体会,知晓他们已被娘亲的浩瀚元炁压制得无法动弹,一旁的婉君虽不明就里,但也松了一口气。 我目光扫过受虐男女,铁链锁身的四人已气息未明,衣衫褴褛,满身鞭痕,血迹干涸,触目惊心。 我强压心头怒气,万分不忍道:“婉君,查看他们伤势……” 沈俏丫头点头,飞身来到巨石旁,细细探查四人脉息。 只见她杏眼渐红,声音哽咽,悲愤难抑:“二哥,他们……他们伤势太重,已去了……” 我闻言,心头一沉,胸中似有万千刀剑齐刺,痛得我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方才集市的欢笑犹在耳畔,糖葫芦的甜香尚存舌尖,转眼间却见这人间惨剧,这番云泥之别的境况,无疑教我心神欲裂。 “尔等滥杀无辜,残虐生灵,罪不容诛,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娘亲的声音犹如天籁,此刻却带上了万年不化的冰寒霜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话语中的那番杀意不下于当时司露村初见范从阳真容之时,随着她的判言,谷中似乎入了深冬般寒意刺骨。 我紧握含章,目光灼灼,却是阻止了仙子以无上神功诛杀这群恶贼:“娘亲,孩儿要亲手结果这些禽兽,否则于心难安。” “霄儿……” 仙子轻叹一声,却也未有多言,螓首微颔,冰雪元炁稍收,外围武者周遭无形压力顿时消失无踪,他们却并无死里逃生的喜悦,反倒是个个瘫坐在地,口中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这是何等的功夫?” “如此高手,我岂有逃出生天之理?” “左右是个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无论他们是引颈就戮还是恶向胆边生,皆是罪恶滔天、死有余辜之辈,若是方才被娘亲一击毙命,反倒是一种幸运,唯有我手刃群贼才能息胸中怒焰与圣心。 怒意越是嚣狂,我心下却反而越是冷静,似入无人之境,不再拘泥于武功招式,唯以杀生夺命为意,剑意流转,迎上为首一名刀客,只见他挥刀劈向我胸口,我侧身避开,剑锋自他小腹划过,血花飞溅,刀客惨叫倒地。 我不作停留,剑光再闪,刺向另一名剑客,震得他手中本就不稳的长剑偏斜,顺势一掌拍出,击中他肋下,剑客吐血倒地之时已被含章刺穿胸口。 余者或引颈就戮或失魂落魄,我亦不绕过,轻挥含章,取了他们性命。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我站到那阴柔男子与持枪武者面前,含章虽已取了众人性命,但仍旧如犹未染血般光亮。 阴柔男子面上泪水未干,历经了娘亲教人绝望的元炁压制,却并未失态,既不求饶也不求生,旁若无人地坐在地上,方才我将那些同党诛杀之时,他竟似好整以暇般在看戏。 持枪武者长叹一声,将那男生女相的首恶护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将眼中惊惧压下,对一旁的娘亲抱拳见礼,缓声道:“前辈有礼,容在下禀过姓名……” “一介禽兽,何来姓名?”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语。 瞧他姿容体态、气势神意,我便知他并非俗手,与他对敌,只此一人也要比方才被七人围攻更加危险,若在平素我自然愿意结交高谈,但他助纣为虐,武功再高也与我不是同道中人,多听他说一句都教我直欲作呕,更何况他竟要与娘亲搭话。 娘亲面上霜寒不减,古井无波地盯着此处,似乎亦是不愿与此獠寒暄。 “是了,伤天害理,不过禽兽尔。”枪客面上一怔,不无哀凄地叹道,“苟活于此,再无颜面见世人,但尽人力,不求谅解。” “惺惺作态!你丢了颜面,他们丢的可是性命!” 我呸了一声,再不愿多说,提起全身气力挥出含章,直取枪客脖颈。 持枪武者微微摇头,后退两步,枪尖微抬,骤然刺出,枪势如龙,迅疾无伦,带起尖锐破空声,直取我心口。 枪尖未至,劲风已刺得我面皮生痛,我心下一凛,含章剑横于胸前,硬格其枪。 枪剑相交,我只觉手臂酸麻,虎口酸软欲裂,退后三步,险些握不住剑。 武者却是乘胜追击,一杆玄色红缨枪如指臂使,枪尖如潮,绵绵不绝,枪影笼罩四方,封住我进路。 枪势刚猛至极,每一刺皆如山岳压顶,教人喘不过气,不过片刻我便有左支右绌之势。 我一咬牙,强提元炁,挥动含章,剑光连绵如流水,与枪影缠斗,试图以柔克刚,虽是左冲右突,却并不能解围。 但那枪客招式老练,瞅准空隙便刺向我肩头,我只得侧身避开,剑锋斜挑,斩向武者手腕,只见他枪身一抖,震开含章,枪杆挥砸而来,逼得我连连闪避。 武者枪身急旋,托地而来,枪势弹地而起直刺向我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心头更添一分沉稳,运足元炁,险之又险地避开枪锋,剑光连闪,刺向他肋下。 眼下枪客进取不成,我已在他枪围之内,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自近身之后便已无多少转圜余地,只得换手格挡,但我含章终究更快一步,剑锋顺势滑过,刺入他手臂,血花飞溅,含章却未能透体而出,只挑开了他的武服。 武者闷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后退两步而立,撕下武服一条布巾,扎住手臂伤口上沿,拄枪调息。 方才本可趁机废去他一条手臂,但劲力用老之际,忽然肾脉刺痛如潮,再使不出力气,只得放弃那良机。 个中原因我自然知晓,且旖旎万分,但此刻并无一丝心旌动摇,我略作喘息,真气运转之下呼吸渐平。 武者也似在等候,见我状态好转,便提枪再攻,枪影如网,封住我进取之路。 经过方才一轮交锋,我心下冷静,已然看得分明,虽然他招招迅猛,但并无取我要害之意,不知他是良心尚存还是提防娘亲。 只是无论如何,他助纣为虐是不争的事实,我眼中更冷,只觉这人假惺惺的好不令人犯呕,剑招流转,以含章剑格挡,几次避过那沉如天柱的枪势。 只是他手臂已受创伤,几番攻势下来未能取得胜机,却被我寻到破绽,以含章卸去刺来长枪的大半劲力,旋身一掌拍出,武者眼疾手快地退后一步,枪势自然一滞,我剑光追上,刺向他肩头。 枪客旋枪格开含章,枪剑交鸣,我也再无进取之力,于是退开两三步,相对而立。 谷中血腥弥漫,持枪武者纵然有伤在身,却并不轻举妄动,气息依旧沉稳如山;我喘息不定,几近枯竭真气随着功法运转渐渐充盈,好似我心中怒意愈发强盛,紧握含章剑,目光灼灼,誓要取这枪客的项上人头。 放眼而去,阴柔男子坐于背后,搓动着锦袍,似有百无聊赖之意,唇角笑意愈发诡异,似在期待这场生死交锋的结局。 娘亲莲步轻移,缓缓而至,立于我身侧,柔声叹道:“霄儿,够了,退下吧,让娘来了结他。” 若在平时,我自然对娘亲百依百顺,但眼下目睹了他们的恶性,实在难假旁人之手,于是执拗地摇头,咬牙切齿道:“娘亲,此人助纣为虐,孩儿定要亲手了结!” 说罢,我扭头强提一口气,持剑上前,沉声道:“再来!” 持枪武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红缨枪化作一团闪影,似要笼罩我周身。我心下冷静,含章剑化作一团光幕,剑意灵动,与枪影缠斗。 枪客攻势绵绵不绝,枪影如网,每一刺皆如山岳压顶;我咬牙挥剑,剑光连绵如流水,虽在左右避让,但仍在寻机而动。 枪剑交击间,阵阵清鸣愈发短促,我却觉得对手的红缨枪似乎闪动的范围愈发狭窄了,因而我能回转的余地亦是愈发不足,不光难以左右闪避,便是挥剑的力度亦难积蓄。 此中奇怪变化教我心头警惕,却忽然,枪客迅猛后退一步,虽无蓄势却挺枪而来,直取我肩头,来势极迅极猛,躲闪已然不及。 这一记枪刺的劲风刺得我面皮生痛,虽非取我要害,但若被实打实地戳中,恐怕肩头也要被捅穿,非有个三五月不能恢复如初。 千钧一发之际,我福灵心至,闭目运起苍穹碧落之技,矮身躲过如流星般的红缨枪,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之际便即刻剑意骤凝,化作一抹惊艳寒光,刺向武者手腕。 武者枪势一缓,似未料我此招,枪杆急压,擦着我肩臂划过,带起一蓬血花。 我强忍痛楚,欺身而上,含章挥出一道银色月弧,枪客的手、肩头、喉颈俱是被剖开,顿时血流如泉。 他退后三步,扔开长枪,倒在地上,双手也不去捂伤口,眼中却闪过一丝解脱之色,默默无声,似为这一刻等候良久,因此并无抗拒。 我心下疑惑,再提一分元炁,含章剑化作一束光芒,刺入他心口。 武者瞪大双眼,口中吐出鲜血,眼中却露出浓浓的解脱之色,似卸下千斤重担,一言不发,呛着血似哭似笑,任由生机渐逝。 强敌已授首,我跪地拄剑,喘息不定,眼前发黑,险些跌倒。 沈婉君却是飞身上前,扶住我,急声道:“二哥,你受伤了!” 娘亲身形一闪,来到我身侧,玉手轻抚我额头,冰雪元炁缓缓输入,温柔中带着化不开的关切、担忧与心疼:“霄儿,歇息吧。” 一直冷眼旁观到百无聊赖的阴柔男子鼓掌娇笑,啧啧赞叹,仿佛他才是那个行侠仗义的人:“果然好身手,果真好侠义。”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教我心头一暖;但此人一开口,胸口便似烈焰狂燎,于是我强撑一口气,提剑指向他,沉声道:“禽兽,受死!” 那阴柔男子缓缓起身,双手如翼般敞开怀抱,似乎不做任何抵抗便要引颈待戮。 他自始至终冷眼旁观,外围武者与持枪武者的身死未让他动容分毫,唯有此刻,我的剑锋转向他时,他的眼中竟露出一丝期待。 “你是何人?” 见他神色有异,并无惧色,与那枪客一样渴求解脱,我心中不由冒出一丝疑虑,莫非此人仍是替罪羊?于是我强压怒火,出声询问。 “何人?哈哈哈!本宫只是漉阳王在外面留下的野种,。”阴柔男子面露疯狂,缓缓道出家世,而后邪笑一声,“你不用担心杀错了人,这些男男女女,都是他们在我令下所杀所虐,我就是爱极了瞧见这些痴男怨女、生离死别的样子!” 闻得此人不知悔改的罪言,我圣心炽烈,怒火如潮,满腔义愤化作一抹寒光,直刺他咽喉。 男子不闪不避,缓缓张开双臂,捏着嗓子娇声道:“来吧!成全本宫!教那老东西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的声音明明有着男儿的粗犷却强行捏着嗓子模仿女儿之声,听起来刺耳如针,眼中狂热更盛,唇角笑意诡异至极,似在迎接某种宿命,似某种梦寐以求的东西触手可及。 男子的话语如针刺心,教我疑惑丛生,但圣心却不容我迟疑,胸中怒火与悲怆交织,似有千钧重压,教我心神欲裂。 我咬牙挥剑,剑光如虹,迅疾无伦,剑锋直刺男子咽喉。男子眼中期待更浓,唇角笑意渐化为喜极而泣的神色,泪光闪烁,宛若疯魔。 “噗!”剑锋入喉,血花飞溅,男子喉头喷血,缓缓倒地,他的脸上仍挂着诡异的笑,泪水滑落,眼中透着一丝解脱,似卸下无尽枷锁。 我拔剑退后,胸口剧痛,圣心发作如潮,似有烈焰焚心,教我气息不稳,眼前发黑。 “霄儿,这些畜生已死,莫再逞强。”娘亲身形一闪,来到我身侧,扶住我的身子,素白纱裙轻舞,仙姿圣洁,玉手轻抚我胸口,一股冰雪元炁如春风化雨般涌入身体,织田仙子柔声心疼道:“霄儿,够了,好生歇息吧,剩下的事娘来处理。” 娘亲的声音温柔如水,似春风拂过,教我心头稍暖,更有冰雪元炁入体化作一阵清凉,滋润了经过一场大战的疲累躯体,却难以平复我胸中剧痛,只因圣心发作如狂,烈焰焚心,教我难以自抑。 沈婉君飞身上来,抓住我臂膀,急切道:“二哥,你脸色不对,仙子你快救救二哥!” 她的杏眼中泪光闪烁,咬着嘴唇,似是不知该如何缓解我的痛苦。 我摇头瞧着那些躺在地上的尸首,道:“娘亲……孩儿无能……这些人……” “霄儿,非你之过,他们在我等到此之时便已回天乏术。”娘亲轻叹一声,缓缓抚摸着爱子的胸口,再次柔声开口,“霄儿,你心力交瘁,交与为娘吧。” 虽然娘亲的话语教我好受许多,心神却更加空空如也,唯有一股执念:“娘亲,孩儿须亲手埋葬他们的遗躯,方能稍慰心头……” “唉,霄儿……”娘亲轻叹一声,似有欣慰,但更多的是关切之际心疼,“好吧,娘以冰雪元炁为你补足精神,但这只是寅食卯粮,稍后你不可再逞强了。” 沈婉君拭去泪水,点头道:“二哥,婉君也帮你!”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提剑上前,以剑锋划开土石,谷中日光炽烈,照得血迹刺眼,我如行尸走肉般与婉君合力掘开两座浅坑,将两对男女尸骸小心移入,而后覆土埋之。 每一抷土落下,皆如刀割我心,他们的面容在黄土下模糊,唯有手中紧握彼此的衣角,似诉说生前的依恋。 我心头剧痛,圣心如烈焰焚烧,眼前渐渐发黑,耳畔似有低泣回荡,似那些冤魂在诉说不甘。 我缓缓以含章剑削下木枝,立为简易木碑,剑锋划出不明所以的痕刻,似为他们留一丝痕迹。 沈婉君泪光闪烁,凄声道:“二哥,他们……我们不知他们的姓名……” 我迷茫地点点头,似有无尽悲愤涌上,教我心神欲碎,喃喃道:“今生太苦……不记其名……愿他们来世……不再受此苦……” 话音未落,圣心如烈焰焚心,我眼前一黑,身形一晃,终是不支,即将倒地。 娘亲身形一闪而至,温柔香风包裹了我的意识,只觉一双玉手扶住了我的躯体,一手抚我胸口,另一只手则紧握我腕脉,冰雪元炁如涓涓细流涌入,柔声安慰道:“霄儿,娘在,不会有事的,你安心歇息……” 娘亲的声音温柔如水,似春风拂过,教我昏昏沉沉中犹觉一丝暖意。 只听沈婉君仍旧放心不下地轻声追问道:“谢仙子,二哥他……” “无妨,霄儿只是心力交瘁,调息几日便好。”仙子轻抚我额头,冰雪元炁奔流不停为我抚慰心神,“婉君,扶他回城,我来断后。” “二哥,你定要好起来……” 至此,我再也无法觉察到外界声音,陷入无尽黑暗,似有万千刀剑刺心,悲怆与怒火交织。 似梦非梦中,集市的欢笑回荡,沈婉君的糖葫芦甜香扑鼻,娘亲的温柔笑靥如画,奈何转瞬化作谷中惨景,尸骸遍地,低泣呦呦盈于天地,血骨汹汹蔽于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