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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丝的救赎-第8章 暮色至暗
莫
7 月前

天域之大难以数计，天域之主的皇室首席顾问伽然曾于而立之年终于找寻一条黑洞通途，将当世最为坚固稳定的fn粒子设计为单向排序，以期求得黑洞路途。 自她三十岁而出，直到基因崩溃，全身衰竭而逝，核算311年，黑洞通途仍在吞噬fn粒子，而为了支持她的这项计划，已经有三个星系的所有存在被转为粒子。 这项疯狂的计划被叫停于伽然逝去的第三年，域外战争的持续使得皇室被迫放弃了所有与战争无关的科研。 天域与阿甘波有迹可循有史可依的战争大大小小不下数千次，前期的天域人因为细胞科技与基础规则研究的落后而备受欺凌，最初人口爆炸的十三星系被屠戮到只剩两颗星系，近乎巅峰的一千亿人口只余下苦苦求生的数亿反抗军，终将消亡的情况自陈家三子陈期麟的成长而开始改变。 陈期麟率领陈粱宋赵齐五大家族开始反攻，也从此开始，天域迎来了属于她的科技大爆炸，在天域共主陈期麟的带领下，细胞的研究在短期的三四年间获得了近乎千年的成长。 五大家族在数个方向都有了革命性的突破。 陈家的空间传送与定位标尺技术给予了天域部队战略转移与游击作战的巨大方便，粱家的超分子物化战甲则极大弥补了天域与阿甘波的个体战力差距，宋家的智脑集成技术使得天域部队宛若一张大网般密不透风。 赵家的细胞自适应技术的研究解开了禁锢天域进化的枷锁，而齐家对于基础规则的探究，让分子同化导弹与引力互斥雷达变成了现实。 天域之人终于掌控了战争的导向，经过两百年持续不断的斗争之后，天域终于从最落魄的时刻走向了胜利，被称为阿甘波一族的智慧光子族群的母体战舰被彻底摧毁，没有了母体无时无刻的光能补充，阿甘波一族在天域外的太阳辐射中无法存活，除了少数通过吞噬进化的阿甘波异族外，最正统与最原始的阿甘波一族终于被天域消灭。 天域之中能者为尊，陈期麟执牛耳而退异族，起于天域衰微之际，是以天域众人遵其皇者，陈家由此成为天域皇家血脉，而其他各有贡献的粱宋赵齐四大家族则接过了天域下属的方方面面，天域皇家为尊，四大家族紧随其后的格局便就此落子敲定。 可惜战争并未结束，百年的时间对于天域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是其漫长的一生，对于没有衰竭与死亡的阿甘波异族则是简简单单的一次光子交流或是机械穿越，没有了母舰的阿甘波异族再也没有增长的机会，可遗留下来的这些吞噬了同类自主进化的阿甘波异族，也解开了那命运的束缚。 暮色至暗的卡拉伦星系现在是天域战争的最前沿，卡拉伦星系外部有一层迪卡星系塌陷内缩形成的暮色暗洞，犹如一面黑色的卡纸将外界星系的光芒抵挡在外，而卡拉伦星系内部的能量释放形势则是异于其他星系的运动状态，这里，便是阿甘波异族最后的生存空间。 当天域最后一批联合舰队开向阿甘波星系的时候，赵家旁支血脉的赵千里担任左卫队的前锋，由他的先遣舰队负责引导穿越暮色暗洞，并在后续舰队穿越的过程中保护舰队免受阿甘波异族的攻击。 赵千里一身戎装，站在主力舰的指挥舱中，暮色暗洞硬生生的割裂着卡拉伦星系与外部的连接，赵千里离开指挥舱内的指挥中心，走向最前方的观望处，盯着暮色暗洞久久不语。 他除了他脚下的这首峰弦主力舰，还有身边左右的两艘殿位号护卫舰与须主号护卫舰，剩下十几艘的游击舰，三十架死亡之翼主力号战斗机与停在主力舰内部的五百号安卡烈自卫机。 虽然有着四大家族的血脉，可是旁支在赵家永远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主家嫡系血脉牢牢掌控着赵家的细胞自适应技术，即使这些年他在与阿甘波的战争中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获得的家族赏赐也只是勉强配齐了这一个先遣中队的配置。 “队长！只要我们成功撑过阿甘波的前三轮进攻，等左卫队的主力舰队进入拉卡伦星系，我们这次可真是立下了天大的军功！”苏剑站在赵千里身后，抑制不住的喜悦，“真他娘的是太好了，这轮联合舰队的出击，咱们中队一直冲在最前面，终于到了最轻松的日子了！” 赵千里点点头，却仍旧盯着暮色暗洞，“为什么没有骚扰机与自爆弹？这不是阿甘波异族的战争方式，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我们的机会。” 他心中存疑，却又不能放弃此刻进入卡拉伦星系内部的机会，他体内的智脑随着分析不断的散发热量，使得他全身变得通红，时间却只是过了短短的十八秒，赵千里下定决心，“苏剑，吩咐下去，由护卫舰负责打开暮色通道，主力舰必须第一个进入星系内部。” “队长，护卫舰的能量核心只能维持通道十八个小时，我们没时间架设出稳定的空间连接啊！”苏剑一脸不解，就连指挥舱内的其他人也应声附和。 赵千里摇摇头，“让殿位舰启用压缩能量源，由主力舰进行空间连接，放出自卫机，命令战斗机除了预备队全部进入战斗状态，阿甘波的焦点攻击只有主力舰的能量护盾能够完全防御，我宁愿我们在接下来的扫荡中一无所获，也不能失去主力舰。” 队长的命令部署已经发出，此刻纵使苏剑心中万般不理解，却也仍旧按照赵千里的意思发布指令。 其他先遣队陆陆续续的赶到暮色暗洞，他们不断的用主力舰打开暮色通道，稳定的空间连接开始出现，并互相吸引开始融合，渐渐地，一个将近直径百米的大洞出现在暗洞之中，大洞的边缘由能量光线包围，抵抗着空间的切割与闭合。 就这般过了二十个小时的等待时间，数十个先遣队建造的空间连接汇聚而成半径300米的暗洞通道，足够卫队中最为核心的航母级主力舰进入卡拉伦内部。 随着暗洞通道已经完全成型，其他先遣队的主力舰开始并排一齐进入卡拉伦星系，先遣队会一直守护通道，直到联合卫队完成在卡拉伦星系的所有作战。 当所有先遣队主力舰达成通讯，在联合中心的命令下一齐进入暗洞通道之时，卡拉伦内部忽然迎来巨大的运动波态，只是在这最重要的0.0001s的关键时刻，暗洞通道中所有物质形态被阿甘波的能量设定雷达锁定。 正在进行空间穿梭的主力舰全部的能量都分配在能量护罩用以抵挡空间中汹涌的罡风与随机乱流，引擎默认关闭则是为了保证主力舰在穿梭的过程中方向准确，并与空间运动一起前进节约能量，可也正因此，使得这些前进的主力舰全部丢失了逃脱锁定状态的速度，尽管因为智脑与细胞的优化，所有先遣队的指挥官都可以在0.0001s的时间中做出反应，可是庞大的机械科技却没有这般幸运，能量设定雷达对于卡拉伦星系中基础物理规则是起到掌控性的作用，这些进而未进，似若如来的主力舰顷刻间被星系内部的物理规则同化，再跟随设定由静止态势突变为运动态势。 赵千里只是一眨眼，其他先遣队成建制的主力舰便灰飞烟灭，没有了主力舰，其他的护卫舰与战斗机便是无根之水，他迅速打开通讯，向着周围所有护卫舰与战斗机发送通讯呼叫，“FX主力舰呼叫护卫舰群与战斗机群，主力舰群丧失指挥能力，请迅速与FX主力舰进行适配连接。” 身边的队员立刻打开FX的接收系统，FX主力舰是天域次时代旗舰，一个纵队的规模也只需要三台旗舰主力舰，是故这四五十台的护卫舰与近千台的战斗机纷纷与FX完成适配连接。 赵千里立刻将护卫舰与相近的战斗机编队，通过智脑的辅助测算系统，在暗洞通道出口的所有点位布置防御措施，并将此处的情况立即上报给左卫队指挥中心。 可是本应立刻回复的通讯频道却没有回应，赵千里心中有些慌乱，阿甘波的浮灵战队携带着庞大的骚扰机与自爆弹正向这边赶来，没有卫队重火力支援的先遣队根本无法战胜阿甘波的军队。 “队长！还有十分钟！”苏剑严肃的向赵千里汇报敌人到来的时间。 赵千里望着眼前没有回应的通讯台，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能退，如果阿甘波异族的军队赶到这里，即使无法立刻摧毁暗洞通道，也会守着通道出口，左卫队的进攻不能因为我们而改变。” 坚守的指令片刻后便传递给通道出口的所有护卫舰与战斗机。 作为整个战斗集群中唯一有空间跳跃与撤退能力的主力舰，赵千里命令峰弦号向前推进，身后护卫舰与战斗机群形成了锥形的战斗阵容。 “浮灵的母体一般为中型母体，一会儿护卫舰与战斗机群会为我们扫平所有的骚扰机与自爆子体，剩下的就要交给我们了。” 赵千里压抑着心中的一丝愧疚，他目光坚韧，“左卫队预计到达时间是五个小时后，我们需要坚守通道出口，直到左卫队通过暗洞通道。” 因为能量护罩的关系，卡拉伦的基础规则无法同化主力舰，却使得能量护罩的光芒不断消散与暗淡，卡拉伦星系的内部能量的发生是运动态势，能量的使用则是静止态势，是故所有的物质都逃不过卡拉伦中心的引力，没有光亮的卡拉伦星系中，闪烁着能量护罩的峰弦号便是先遣队唯一的光芒。 敌人的到来比预计还要快，当庞大到数不尽的浮灵子体的讯息出现在指挥舱的方位图上时，这场注定飞蛾扑火的死亡竞赛，也开启了短暂而又坚决的读时。 毁灭与爆炸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了，赵千里以损失全部战斗机群与护卫舰大半报废的代价下，终于为峰弦号争取到了与浮灵母体的登陆战。 当赵千里与峰弦号所有舰员都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走出控制室之时，一道聚能大炮如天外飞剑一般横直插入母体的正中心，母体引以为傲的分子锁定外套与支撑薄膜没有了内核的聚引，立刻恢复运动态势，左右乱撞般消散的一干二净。 众人抬头，一艘闪烁着红光的主力舰已经通过暗洞通道，她的舰身在能量护罩的映衬下闪耀着猩红，足足是峰弦号主力舰的五倍大小。 赵千里是中队唯一接受过基因进化的人，发达的视力使得他看到了站在主力舰瞭望塔上那抹身影，那人也对他的注视有所感应，向他点点头，便从数百米高的瞭望塔上一跃而下。 指挥舱中的通讯系统接收到通话请求，干练的投影即刻出现在舱内，“FX号主力舰，我是左卫纵队三号主力舰指挥官卡琳娜，你的反馈已经接受，指挥中心命令任务继续，先遣队就地解散，FX号主力舰与所有护卫舰，战斗机群编入我三号纵队，立刻开启防御任务。” 驻守的点位图也随即出现在机舱内，如今暗洞通道已经趋于牢固，这些先遣队都集中安排在通道的最边缘，所有重要位置都有三号纵队进行接手布防。 对于这般明显是让自家中队休息的布置赵千里并无不悦，他很是配合的调转主力舰，乖乖的朝着边缘的位置进发。 “队长……”苏剑有些犹豫。 赵千里对他摇了摇头，“活着最好。” 苏剑一听这话反而憋不住，“这不是明显抢功的吗！我们都要跟母体接触战了，纵队主力舰一炮把属于我们的功劳抢了，等一会大军陆陆续续赶到，我们所有的坚守与开拓都成了他们纵队的功绩。” 赵千里用眼神示意苏剑与其他队员先出去，指挥舱内立即安静下来。 “你也这样想吗？队长大人？”刚刚的投影再次出现，只是语气却开始变得冷淡。 “浮灵战队的母体应该是中型母体，我们进去了未必能出来。” 赵千里终于能够看清面前的投影，卡琳娜带着最先进的军用呼吸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眉眼，眼眸中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她走向赵千里，盯着他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你是赵家人，只有赵家人才会有这么剧烈的细胞代谢。” 卡琳娜的眼中出现一丝余味，“四大家族的人也要来干这种苦差事？你明明接受过一次基因进化，前途无量的好苗子来这里玩命啊？” 对于面前女人的打趣，赵千里一时之间解释也不是，否定也不是，竟是动用了智脑辅助，思索片刻后才想好了问答，“我应该属于自力更生吧？” 单薄的回答似乎激发了卡琳娜的兴趣，她有意追问，“自力更生？真有拼搏的斗志怎么不放弃下一年的基金进化，反正细胞的编辑也可以通过大量重复而积累，赵公子你说呢？” 赵千里很是认同，“你说得都对，我确实不会参加下一年的基因进化，我用进化的名额交换来了这艘旗舰主力舰。” 卡琳娜像是看傻子一样，“我相信你小伙子，你家世好，又愿意奋斗，一定又是赵家的下一位少将！” 赵千里吃不准这话，只得问道“你是祭天宫的人吗？” “我才是指挥，小子！”卡琳娜有些得意，“劝告你的队员，先好好活着再说，至于他们口中的那些有的没的，告诉他们就当我的保护费了。” 卡琳娜小姐说完便迅速切断了投影，赵千里透过指挥舱内的玻璃，看到纵队主力舰的猩红光芒，他的心中仍有些不安，阿甘波异族为了击溃先遣队，动用了战略性武器能量设定雷达，可只是派出来一个中型母体的浮灵舰队前来收割，这些敌人，他们难道还在等待吗？ 卡琳娜切断通讯之后便直接躺到冷冻仓内，将电线接到自己身上，作为祭天宫的神选祭祀，她的大脑被极致强化与区域格式过，大脑左脑的前叶处是她的信息处理中心，刚刚只是跟赵千里交流的短短时间内，她已经将他细胞的代谢活动记录。 以三维立体坐标轴为基底，辅以细胞物质变化顺序的增量，每一个细胞都会在相同的身体部位内得到一个确定的坐标，引导坐标变换的因素一般是物质交换的变量和外部影响的定位改变，每个细胞的空间三个纬度与细胞物质增减的变化这四个变量在一个平均时间内只有一项数值会进行改变，大量记录这些改变量，并根据机体表现进行分析与对比，可以得到目标进化或者成长所需要的物质增减量，再将增减量敲定，定位一个有限度的区域，在这个区域内继续比较不同空间纬度的细胞，来探索基因进化的秘密。 这才是卡琳娜缠着赵千里的原因，她对赵家的基金进化势在必得，可是那些进化过的人变得一个比一个精明，在她观察期间总会有些掩饰性突变，这导致她的进程十分缓慢，幸好今天撞到一个只进化了四肢的“未来少将”。 直到左卫队所有主力舰全部穿越暗洞通道之后，赵千里预想中的敌人都还没有出现，他此时只是出神，偶尔会看看自己左手，在不算很纠结的思考后，打开了峰弦号的秘密通道，将自己的在本次行动中的所有事迹详细记录并发送。 回复来的很是及时，只是简简单单的“已阅，甚好”，赵千里对后面的多余的两字有些迷惑，也不知是夸自己保住了主力舰，还是成功完成了先遣队的任务。 联合舰队的行动持续了整整十二天，赵千里的基因进化也在这些天中趋于沉积，如无意外，他应该在返程回到天域之后立刻接受新一轮的细胞强化，他此时所有细胞正处于自然成长中的活力状态，只要再使细胞获得两轮的强化与补充，他就有了到达赵家上层与天域将军的最基本资格。 可惜人生如梦，这一切的规划随着卡琳娜和第三纵队的到来皆变成了泡影，赵千里从独占一个先遣队的守卫之功变成了随队守护的支援之功，简单的位置转变，落在天域高层的眼中，便是行与不行的最大依据。 随着大胜的卫队主力舰陆续返回，赵千里也很快到了返程的日子，正当他与指挥舱内的队员们讨论回到天域该去哪一个次世界征战的时候，一位稀客再度来袭。 卡琳娜的投影很是不客气的出现在指挥舱内，她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军用呼吸面罩，这次她双手环抱，却又一言不发的环视每一位待在舱内的队员。 作战最直接的苏剑本欲呵斥这个女人的无礼，却被赵千里强行拉住，他示意其他人先行退出，而后有些迷惑的看向卡琳娜。 卡琳娜轻点脚步，走到赵千里的面前，侧身靠近，“小将军，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要把宝贵的基因进化的名额换成一艘跑得快的主力舰吗？” 卡琳娜的贴近使得赵千里有些局促，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很近，卡琳娜问的问题则是更近，赵千里没有选择隐瞒，“峰弦号是天域次旗舰主力舰，我没有份额购买，为了买她，我只得用掉这个名额。” 赵千里的眼前开始浮现出数百张人脸信息档案，“苏剑，防卫战争期间主动撤退时，为了拯救自己的妹妹，强行征用了当地检察官的护卫舰，可惜他不能熟练掌握，最终舰毁人亡，他的太空漂流仓被我所救。” “艾米莉，九号星系被阿甘波侵占时，她的母亲跟随公司上司登上了撤退的星舰，她的父亲为了保护她被阿甘波的机械虫俘虏，为了得到及时的星系人体数据，以艾米莉的生命要挟，那个可怜的男人被滴血与切片了一天一夜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卡芙，十号星系联合大学生物学系，她什么都没干，但是她就是被星系抛弃了。” 还有数百个队员的名字从卡琳娜面前一闪而过，每一个人都对应着自己最真实的信息，赵千里对着卡琳娜笑了笑，“他们因为阿甘波没有了家人，与向往的人生相斥而行，死亡与复仇是他们人生躲不过去的主旋律，有了这样一艘主力舰，他们能够更安全些。” 卡琳娜没有打趣，反倒是更加贴近赵千里的耳边，她口中的热气呼呼呼的吹在赵千里的耳边，“那你呢？你难道也跟阿甘波有血海深仇？” “我想让天域少死一些人，我们这样拥有基因进化或者超科技的人多一些，像他们这样的悲剧就会少一些。” 卡琳娜终于舍得直视面前的男子，赵家秀美的特点在血与火的战争中不断磨砺，坚毅与深沉的光芒在他的眼底中闪闪不绝。 在赵千里的眼中，卡琳娜只是沉思了几秒。 “好吧，小千里，你说的话确实打动了我，我无意评论这些话的对与错，在赵家或者天域上层的眼中，一位经过基因强化的领导者的分量不是这群平民所能比较，我希望你说的有一天会是对的。” 投影消失之前，卡琳娜深深望了一眼赵千里，竟与他的目光悄然相遇，卡琳娜不自觉尴尬的望向一旁，却还是能感受到赵千里的注视。 卡琳娜结束投影，呼唤来瑞娜，“这次的任务报告按实填写，属于先遣队的部分不必克扣。” 瑞娜不会反驳她，迅速点头，而后悄然离去。 卡琳娜坐在冷冻仓上，脑海中却是浮现出赵千里刚刚的模样，她打开地图，看着图中那艘孤单的主力舰，过了许久，才轻叹一声躺入冷冻仓内。 星际的航行无趣且漫长，自身的基因进化已接近尾声，下一次的基因进化则是遥遥无期，赵千里抓紧与苏剑，艾米莉商量返航之后的次世界战争。 借助于天域皇家的空间传送技术，天域打开了次空间的大门，上层的建筑已经在战争与反抗中不断巩固，次世界则成为了留给其他人的财富。 “天域和家族会一起承担本次联合行动中的所有损失，我们可以回归之后获得完整的战备补充。” 艾米莉接下来开始详细的分析着先遣队这次行动中过的得失。 “不用说那么多，我就想知道我们这次的战斗评级会是多少？” 苏剑打断了艾米莉的侃侃而谈，转而望着卡芙。 卡芙却是等着赵千里的意思，等到他的点头之后，才将作战报告直接调整到最后一页。 “仅有B+评价，先锋队成功到达暮色暗洞表面，完成先遣队前置任务，打通并稳固暗洞通道，保护左卫队出入安全，完成纵队的协助任务。” 苏剑一拳砸在指挥舱中，“明明已经完成先遣队的所有任务，为什么我们还是B+评价？” 卡芙慢条斯理的摘下眼镜，“作战的核定不是任由我们一家之言，实际上，B+评价还是基于第三纵队的适度退让，否则在先遣队近乎全灭的情况下，我们还要承担先遣队的冒进之过。” “这次的作战报告就这样敲定吧，没有A+以上评级，其他无论多少并不重要，接下来更重要的是选择下一次的次世界战争。”赵千里快速的结束了纷争。 艾米莉接过赵千里的话，“在获得了联合舰队完整的战备补充之后，我们接下来就只剩两个最重要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选择一个科技进化程度较低，但进化路途与天域相似或重合的世界，第二个问题是想办法凑齐足够的空间能量。这次获得的评价只能支付主力舰的能量转移费用，护卫舰与战斗机群需要的能量也抵得上主力舰的一半。” “次世界坐标我来想办法，空间能量由这次的评级来抵，放弃全部补充，只补充战斗机群。” 待所有舰员发表意见结束，赵千里则下了最终的决定。 方向已定，舰员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下一阶段的准备，这次行动的突变与赵千里以及中队成员的既定计划有很大的冲突，他们原本需要这次的战功来兑换一个科技尚未萌芽，依旧处于祖先信仰的部落空间坐标，通过FX主力舰超级的技术壁垒塑造一个神化的造物主。 作为中队的第一个统治世界，卡芙甚至有意统一这个空间的起源文化，将中队的所有人镶嵌进统一体系，以便对这个世界原住民的管理。 可惜现在卡芙的畅想已是空谈，赵千里没有动用智脑辅助，他的休息室内是一大片的透光玻璃窗，漆黑深邃的星空中闪烁着点点光照，他只是端详了一小会儿，却觉得眼睛很是疲惫，智脑及时传来了警告，这种跨越数万光年的光子不是现在他所能接收的信号。 休息室舱门打开的声响打断了赵千里的观察，卡芙急冲冲的走进来。 “你要怎么想办法？你不会告诉我你要去哪个地方吧？”卡芙口不择言，一巴掌就拍到休息仓的信号台上。 对于这些问题队友，赵千里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寻找一个简单维度的科技世界，我们并不需要完全控制这个世界，我们只用大捞一笔，带走大量的能量源就好，所以从这个目标出发，我们甚至不用刻意选择未被其他人指染的新世界。” 卡芙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她皱起眉头，托起身前两团巨乳，“那你还去不去哪个地方？” “哪个地方？祭天宫吗？老实说我们这次的行动很难有全新的物质发现，除非我愿意奉献自己成为那些祭祀的灵魂守卫，否则完全没有踏往祭天宫的必要。” 对于卡芙的疑问，赵千里仍旧耐心解答。 “不是！是瑟岚哪个老女人！她是皇家空间科技院的首席院长助理，你肯定会去找她帮忙！”卡芙似乎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小脸开始泛红，胸前随着她的愤怒一鼓一鼓。 赵千里果断的摇头，“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我上次在实验室被她整整观察了12个小时，要不是为了得到主力舰的空间传送许可，我也不会主动当她的研究对象。” 卡芙好像要火山爆发一样，“你们竟然整整呆一起了12个小时，这个老女人自诩一百年都没见过男人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俩到底做了什么！” 作为瑟岚曾经的看门弟子，卡芙太了解那个以研究为信仰的教授，在她的眼中，除了她所探寻的空间传送技术，其他的所有东西都不值一提，如果有人能带动她空间传送在静止态势取得突破，便是让她当狗，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脱下衣服，撅着屁股叫。 “瑟岚有意将空间传送应用到个体层面，依靠载物的传送会有两个重大的问题，第一个是太耗费能量源，并且对载物的材质要求也很高，所以她一直进行能够摆脱载物的研究。我的身体在经历基因强化过后正处于细胞活跃状态，正好有求于她送上门去，只得随着她的意思乖乖干活。” 赵千里的解释已经足够多，纵使卡芙再生气，也不会私下主动去打翻他公开的决定，她犹豫了一下，将刚刚小心打翻在地的战斗报告捡起，胡乱的放在呼叫台上，又紧紧的盯着赵千里，“反正你注意了，不要去找哪个女人！她完全是个变态！” 得到预想之中的点头肯定之后，卡芙才扭头离开，一晃一晃的两团被紧身的战斗服包裹，随着她的步伐摇出起伏的波线。 赵千里注视着卡芙的背影，只是憨憨的笑了一下，待休息仓恢复平静，他独坐在床上，看着眼前一片的深邃星动，脑中却闪现出面带口罩的那抹倩影。 左卫队这次的返航则是波澜不惊，卡琳娜在冷冻仓中不断思考对采集的数据进行模拟与重现，竟是近乎完美的再现了赵千里当时的细胞进化状态与能量吸收数量，这代表着赵千里在她的面前没有刻意隐瞒，似乎对她充满信任。 卡琳娜对这位赵家才俊略有好感，并不是他的行动如何，反而是在扫描赵千里身体数据时他那张战火磨砺的面颊中隐约的青涩，使得她有些好奇。 卡琳娜踏出冷冻仓，她的休息仓空阔而幽静，四面的超合金分子材料可以有效保护她的安全，这里除了她的冷冻仓和最基础的通讯设备便再无其他多余的摆设，作为祭天宫的独一无二的神选祭祀，她不需要参加日常的任何祭祀主持。 很难想象在一个科技大爆炸的年代，怎么还会存在祭天宫这样鲜明而又特异的组织，祭天宫由天域之主陈期麟的妻子茉漾所创，这位陪着始皇帝反抗阿甘波侵略军的传奇女性是一位坚定的主神信徒，她的名言，“我用科学侍奉主神”至今仍是祭天宫唯一的规则。 祭天宫不需要战争，不参与科研，只需要主持每日的献祭，皇家空间科技园掌握着空间传送的核心技术，而祭天宫则能帮助天域诸人在无尽的世界洪流之中找寻坐标，编辑世界的坐标，并将选择的世界纳入天域的空间触角之中。 这是伟大的神迹，没有任何科学家与研究人员能提出一种合理的假说来解释，只需要将祭天宫需要的献祭物品放入到与主神沟通的献祭主台之上，再通过祭天宫祭祀与主神建立沟通，就能根据献祭的物品品质获得不同世界的坐标。 祭天宫的宫主必须由皇室血脉继承，统一所有祭祀的大祭司，下一届大祭司的神选祭祀则都由主神亲自选择，其他祭祀则根据信仰程度与对主神的奉献程度而定，作为祭天宫与主神连接的桥梁，大祭司与神选祭祀一直都是神秘而又未知，反倒是频频露面帮助天域诸人参加献祭流程的其他祭祀，往往都是天域中的座上宾。 卡琳娜自出生起就被选为神选祭祀，主神的光辉曾无限照亮在她的身上，她在幼年时便被主神赐予太多，神的恩赐是她无尽的资本，也会是穷尽她一生的枷锁。 卡琳娜很早就能认清自己的命运，主神表现在天域面前的只有无限的世界可能，可是给她展现的奇迹则是数不胜数，她的大脑作为人最根本的生物体特征，在完全细胞的形态下可以进行宛如机器量子般的模拟与计算，她的眼睛不需要接触辅助智脑，数据解构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样。 借助这些能力，卡琳娜隐姓埋名的在反抗军中大展神威，仅靠军功就成为左卫队的指挥官，这次主神向她传来讯息，需要她即刻返回祭天宫，她有些不舍与这些生死相伴的同僚别离，但事不由己，在生死战火中士兵要服从长官的命令，可对她而言，主神的一切事务则是她最重要的使命与意义。 祭天宫依据北阳山而建，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蜿蜒而成大小十九弯，自九弯以下是比邻而居的天神信徒，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台阶左右。 自九弯往上，台阶旁稀稀疏疏，没有聚落为群的众多信徒，住在这里的都是主持献祭仪式的祭祀。 天神的祭祀从不平等，虔诚的信仰是区分他们的唯一方式，至于如何观察祭祀们的信仰，主持献祭仪式的数量和献祭的物品是祭司们永远逃脱不了的话题。 卡琳娜顺着台阶拾步而上，此刻北阳山大半的人都前去天域的月星港庆祝联合舰队的回归，她鲜明的军装引起台阶旁信徒不断的注视，她对待每一位信徒都还以最真切的笑容，天神或许可以不在乎这些外围信徒的生死，但是祭天宫不能少了这些俯身奉献的专人。 北阳山的最顶峰，跨过台阶而立的是一间庞大的开放宫殿，主神的雕像就放置在宫殿的最中央，雕像面前是一张光滑却又硕大的献祭台，四根支撑宫殿的柱子上盘踞着主神坐下的四大神兽，宫殿的墙壁从左到右是由神语而组成的密瑜，每一个神谕，都代表着一个天域中人求之不得的空间坐标。 卡琳娜在神殿的正中央虔诚跪下，将在卡拉伦星系中获得的阿甘波异族中型母舰的材料标本恭敬的拜访在祭献台之上。 不同于其他祭祀的望眼欲穿，主神对卡琳娜的回应立竿见影，庞大的光柱撕裂空间，从宫殿屋顶闪烁着不朽光照的硕大圆球中浮现，献祭台上阿甘波异族的材料被光柱包裹。 “很好，卡琳娜，你从不辜负神的指令，我将赋予你最重要的灵魂守卫。” 轻盈的声音从圆球中传来，被光柱包裹的材料就在卡琳娜的面前变成最细微的分子，而后与周围的光束粒子相容，一个愈发明亮的光团在光柱中开始有了轮廓。 “尊敬的主神，我可以自己选择我的灵魂守卫吗？”卡琳娜对着光柱致以最卑微的礼仪，乞求着主神的施舍。 “哦？你确定不看看你的灵魂守卫吗，孩子？”温暖的触感抚摸着卡琳娜的脸颊，尽管周围都是刺眼的圣光，可是卡琳娜却对着高密度的光柱没有一点不适应。 卡琳娜再次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愿意将天域最为神秘的细胞进化奉献于您，只奢求选择自己的灵魂守卫。” “卡琳娜，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大祭司梅莉已经沉迷在俗世的洪流之中，你去将她送回神国。” 光芒随着主神的离去随之消散，卡琳娜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献祭台，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对着主神的雕像施以最高礼节，而后匍匐退出宫殿。 不同于卡琳娜的位予神授，大祭司梅莉则是从一个普通的祭祀而起，在不断的对神奉献中加深信仰，一步一步得到主神的认可，走到了大祭司的位置。 梅莉的居所简单质朴，十八弯的石阶处延出一条青石小路，沿着石路探去，最尽头可见一座层层叠叠的花园，万花丛中有一间六廊竹庭，淌过水流急浅的小溪，梅莉出现在卡琳娜的眼前。 梅莉依着亭子，见是卡琳娜的到来，反应甚是平静，她挥手示意卡琳娜往身边来。 “想到会是你来，但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本以为会在你参加完回归庆典之后过来，却没想到他这么急。”梅莉拍去卡琳娜肩上的浮灰，确是想起她小姑娘时的害羞。 “第一次见主神时你吓得哇哇大哭，他只知道装神弄鬼，却不知道一个小女孩哪里清楚这些伟奇神迹，还是我用一颗棒棒糖哄你，你才哭咪咪的听完了他的高论。” 梅莉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你真的长大了卡琳娜，现在轮到我需要你的帮助了。” “麻痹了我的运动神经，是为了等陈将军吗？”卡琳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梅莉若有所思。 “主神的光芒已经聚焦于你，这些轻微的细胞毒素对你来说并不困难，所以帮帮我，不要强行切断连接打开分子连接可以吗？” 梅莉柔和的回答卡琳娜，目光却是一直望着石路的尽头，一等再等。 “以前不曾见过星河通途，自以为山海为大，日月难达，天域的我们为了放逐之地争抢的一塌糊涂，阿甘波的侵略也是天域始料未及的灾害。” 梅莉顿了顿，“卡琳娜，信仰是主神赖以区别祭祀的标准，智慧是主神紧握于手的力量，即便愚蠢如我，接近神之久矣，也透过种种华波，意欲见到迷雾之中的秘密，我走之后，你愈成为大祭司日久，世俗的种种追求对你唾手可得，你也就更渴求头顶的那一片星空。” 梅莉的神情开始庄重，竹亭陡然切换，四周由遍地花海变为无垠深河，“卡琳娜，祖先崇拜也是我们对于次世界的土着掌控的有力工具，那么假设天域的我们也是他人次世界的一环时，那么主神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呢？” “有些人苦苦挣扎，与阿甘波的战争，底层的生活，好好的活着是他们每日的愿望，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只要主神给予他想要的愿景，一来一回也是一笔公平的交易。” “卡琳娜，对于次世界的掌控也使我们在无形中默认了高对低的控制，强者控制弱者在天域看来是最正确不过的事情，可大部分的次世界原住民尚且知道非我族裔，其心必异，我们天域又怎能任由欺压绵延岁岁代代，最后成为我们千年乃至万年的印记呢？” 卡琳娜此时的细胞毒素已经开始减弱，她活动着身子，“这些是陈将军跟你说的吗，他就是用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要求你背叛主神，获得阿甘波的坐标吗？” 梅莉摇摇头，“抗争是我们天域永恒的主题，无论是阿甘波还是主神，只是他愿意陪我说话，我又愿意说给他听，我愿意，而他又同意，这不是很好吗？” 卡琳娜摇摇头，“你真的是疯了，梅莉，质疑主神能为你带来什么，又能为祭天宫的信徒带来什么，难道让那些手无寸铁的信徒去往星际前线与阿甘波肉搏吗？还是把他们扔到次世界战争的前哨战，与土着们相互消耗？” 卡琳娜本想继续反驳梅莉，却发现周围深海开始卷起波涛，“他还没来吗，没有了主神的加持，你的力量已经开始坚持不住了。” 浪涛冲进竹亭，将梅莉冲的踉跄欲倒，她拨开打湿而卷在一起的前发，“孩子，你了解他，接近他，未必是为了要崇拜他，臣服他，也可以是为了辨明他，打败他，等你成为了我，你也会妄自顾与泱泱，求是非于煌煌的。至于今朝，我已经为了我的爱人做了我的一切，却不愿要求他会为了我来放弃他的一切。” 梅莉说的情深意切，此刻奔涌波涛皆如东海过风，本已风起云涌的场面终于回到最初的花草堆叠，明亮的闪光在竹亭的头顶开始出现，梅莉亦如往昔般沐浴在主神的圣光下。 “梅莉，你误入歧途，念在你曾是我虔诚的信徒，允许你在神国中赎罪。今日为始，卡琳娜成为祭天宫的大祭司。” 主神的宣判传递到祭天宫的所有祭祀耳中。 卡琳娜恭敬的跪下，大声的朝拜： “万物无神，唯有天神。” 她的誓言也借助天神的力量出现在所有祭祀的脑海中。 天神满意，温暖的圣光照耀在祭天宫每一位信徒与祭祀的身上。 待主神离去，梅莉也随之而去，竹亭前小溪依旧溪溪作响，卡琳娜就这般站在竹亭中，等到月明星稀，也没有在青石路的尽头听到梅莉朝思暮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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