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笙-第86章 去找他
anny walker
2 月前

震惊席卷全身,紧接着是尖锐的难过。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揉搓,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原来他层层叠叠的沉默之下,封存的是这样的往事。 她完全想象不到宁白抑郁或者割腕的模样。 “蒲笙,”江云念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疲惫,“他心里那扇门,从未真正向谁完全展开过,包括我。”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蒲笙那张因震惊而苍白的小脸上,“或许你可以试试。” 她的话里没有挑衅,没有试探。 蒲笙瞬间明白了江云念最后的“或许”意味着什么,她自己当年,正是因为无法承受这样沉重的疾病和看不到头的绝望才选择了离开。 所以,宁白才会如此害怕,害怕一旦蒲笙知道他脆弱得像个一触即碎的玻璃人。 他怕被吓跑,被推开,被放弃。 江云念没有错,宁白更没有错。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冲上蒲笙的鼻尖,她强忍着汹涌的泪意,声音带着哽咽的颤抖,问出了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那他的抑郁症现在好了吗。” 她甚至不敢问好彻底了没有。 “这几年应该是好多了。宁烟跟我提过一些,他回国后积极治疗,状态稳定了许多。”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担忧,“不过前段时间,好像复发了,听说他又在吃药了。” 复发了。 吃药了。 复发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她那次决绝的争吵,因为她那些口不择言的重话,还是因为她愤怒地摔门而去。 自杀他尝试过自杀。 那个在她面前始终强大沉稳的男人,那个在书桌前工作起来光芒四射的人,那个抱着她亲吻时会让她心跳失序的爱人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寂静的深夜,和不被理解的痛苦,仿佛永远无法逃脱的绝望他心里,该有多孤独,多难受。 “我什么都不知道”蒲笙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声音支离破碎,带着浓重的自责和无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 还怪他隐瞒,还对他发脾气,还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看着她不是恐惧,而是瞬间涌上的心疼和自责的泪水,她默默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然后,她轻轻抬起自己的左手臂,在手腕上方一寸的位置点了点,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你有机会可以仔细看看他这里,靠近小手臂内侧的地方或许,还能看到一些很淡很淡的痕迹。他向来很会藏的。” 蒲笙接过纸巾,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谢谢你江老师,”蒲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哽咽,声音沙哑却带着真诚,“真的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两人在河边昏暗的路灯下告别。 蒲笙独自往回走,脚步沉重,懊悔如同藤蔓般从心底疯狂生长,缠绕住她。 她一遍遍回想起自己甩出的那些刀子般的话不理你还有最后决绝摔门而去时,他那凝固在门缝里的样子。 他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以为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她几乎立刻拿出手机,翻出宁白的号码,指尖颤抖着悬停在拨出键上。 她想立刻听到他的声音,想立刻向他道歉,想告诉他她知道了,她不怪他瞒着她了。 冲动只维持了一瞬。 她猛地停住了,就算现在打过去,该说什么。隔着冰冷的听筒,她又能真正弥补多少。 他需要的,真的是隔着电波的道歉吗,他此刻的状态,是更愿意独处,还是也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他需要倾诉,需要理解,更需要一个证明,证明这次他爱的人,和上一次不同,证明他不是又一次被推进了命运的闭环里。 蒲笙缓缓地收起了手机,冰冷的屏幕暗了下去,她要回去。 与此同时,回到城市的江云念,在安顿下来后,给宁白发去了一条简单的信息: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她了,至于结果如何那我就无法预测了。” 宁白收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他在参加程川公司的酒会。 程川旗下的子公司上市,宁白作为好友公司的内部顾问,帮了他很多,自然要来参加。 他穿得比平时还要正式,手里酒喝完了,随意坐到了酒店外的大喷泉下,看到了云念的消息,认真回复。 “谢谢。” “以后有我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程川出来找他,发现他正在吸烟,向宁白要了一支。 “怎么又开始抽烟了。”程川知道他戒烟多年,最近看到好几次他吸烟了。 “不知道……这玩意儿难戒。”宁白仰头吐了口烟圈。 程川看得出来,他还在为小女友的事烦闷,“和蒲笙怎么样了。” “所有的事都说了,至于后面,我也不知道了。” “这都说了多少个不知道了。”程川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要我说,分了就分了,大不了……” 没等程川说完话,不远处响起熟悉的少女的声音。 “宁白!” 宁白循声望去,只见蒲笙刚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没有行李,大概是回过家了。 她站在喷泉不远处,夜风吹着她的裙摆。 宁白瞬间僵住了,夹着烟的手指一颤,他从没在蒲笙面前抽过烟,他几乎是立刻将还在燃烧的烟头用力掐灭,迅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程川也看到了蒲笙,他立刻反应过来,拍了拍宁白的肩,低声快速说:“你们聊,我先撤了,顶层给你开了间休息室。” 说完,他朝蒲笙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识趣地转身快步离开了。 蒲笙一步步走近,随着距离缩短,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宁白下意识地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试图驱散气味。 “抽烟了?”蒲笙停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声音很轻。 “……嗯。”宁白无法否认,声音有些干涩,“是不是很难闻?” 蒲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她知道这大概是他祛除烦闷为数不多的办法。 现在实在不是责怪的时候,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默认了那味道确实不好闻。 宁白这才借着喷泉旁景观灯的光线,看清了她的脸,一双眼睛红得要命,眼皮也微微肿着。 “哭了多久?”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抬手,指腹轻轻抚上眼角。 蒲笙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嘴硬道:“没哭。”她目光直视着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阿宁。” 她没有多解释。 宁白看着她泛红的眼圈里盛满的心疼,瞬间就懂了。 她能来见他,是不是就说明她不害怕,不害怕他的过去,不害怕他的脆弱。 “不要对不起,笙笙。”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你没有错。”